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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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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徐浪的朋友很少,只和陶溪還算說得上話。

可自從陶安做了那種事之後徐浪就盡量避免與陶溪見面,後來也只是暗裏幫著陶溪,算是給陶溪一點補償。

回到徐家後家裏人都對他非常好,但那份生疏是抹不掉的,感覺始終還是隔著一層。

因而開始接觸家族事業時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,全靠自己摸索。

當時徐浪是懷著憤恨絞盡腦汁回想那些跟在陶安身邊學來的東西。

他覺得如果不是陶安讓他有了那麽漫長的空白期,一切都會更輕松。

所以他恨不得回到過去把那個巴巴地追著陶安跑的自己掐死。

但是過去的事是不能改變的。

徐浪只能暗暗發誓要做出點成績給陶安看,他不是只能圍著他轉的狗!

然而在徐浪慢慢培養出自己的人、慢慢適應自己的身份,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挺直腰桿出現在陶安面前時,卻發現陶安即使沒了一條腿,依然是那個驕傲的陶家小少爺。

周續玉也還跟在他身邊。

那時候徐浪只覺陶安可恨至極,恨不得把他綁起來狠狠教訓。

他從來沒去想那種恨從何而來。

對上陶安半是警戒半是不解的目光,徐浪轉身快步邁離。

幾乎是落荒而逃了。

陶安等他的身影消失以後才回過神來,迷茫地問:“哥,他怎麽了?”

容裴說:“沒怎麽樣,一時半會兒他應該不會再來煩你了。”他揉揉陶安的頭發誇了一句,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
陶安發現自己聽到容裴的嘉許後居然覺得很開心。

他喜歡上這種感覺了,樂滋滋地報告自己在演練平臺上的新進展:“哥我們最近升到了新區,很快又制霸全區大殺四方了。”

容裴一頓,說道:“已經到新區了?”

陶安點點頭。

容裴眉頭蹙起。

最近高競霆通過外交部給他拉來的一通夏季項目都進入了收尾階段,作為很多項目的首要負責人,最後的審查、宣傳以及後續督管都落在他頭上。

而且夏季吃下了那麽多好處,雲來港的胃口也被撐大了,秋季各項指標節節拔高,市政要做的準備工作實在太多了。

容裴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被占了大半,這兩天才慢慢騰出點空來補回前陣子缺失的睡眠。

他嘆了口氣,問道:“高競霆經常煩著老趙吧?”

陶安不是很想提高競霆。

跟容裴處久了,他怎麽看高競霆就覺得怎麽不順眼,他哥哥那麽厲害,憑什麽便宜高競霆呢!

不過容裴問起了,陶安自然不能隱瞞:“沒錯,他常常找過來!今天知道‘獵手’沒把他放在心上以後,轉腳就讓徐浪過來用重金利誘了。”他使勁抱住容裴的胳膊,“哥我們不理他好不好?他居然和陶溪在一塊啊!還有,徐浪花錢讓我們徽章給‘銀狐’刷勝率,太可恨了,哥你快讓趙大哥壓壓他的氣焰!”

容裴瞅著他:“你就是想給陶溪找點不痛快吧?”

陶安不吭聲。

容裴說:“其實還有比直接打殺更好的招數,你能想出來嗎?”

陶安兩眼一亮,追問道:“什麽招數!”

“捧殺。”容裴說:“把他捧得高高的、幫他避開所有挫折,讓他驕傲、讓他自得自滿,然後再撤開所有助力,讓現實直接給他當頭一棒。”

陶安一楞。

他突然想到以前的自己。

他也曾經是很多人捧在手裏的寶、他也曾經享受著順風順水的人生,那樣的生活真是好到太不真實了。

所以在陶溪幫著徐家把找回徐浪找回去的那天,他直接從雲端摔進了泥沼裏。

這裏面有沒有陶溪的功勞呢?

怔了怔,陶安說:“哥,我不想那麽做。”

容裴說:“為什麽?”

陶安說:“我跟阿……徐浪說了,不會再找他和陶溪麻煩。還有,趙洋告訴我,如果你仇視一個人到不擇手段的地步,後果是很可怕的——說不定哪天你回過頭一看,就發現自己變成了跟對方一樣可恨的人。我不想變成那樣!”

容裴心中寬慰。

趙洋是他非常信任的下屬,最讓他欣賞趙洋的地方就是他那種坦蕩而開朗的性情,之所以把陶安放到趙洋身邊就是想讓陶安在趙洋身邊耳濡目染,把脾氣給磨一磨。

看來效果很不錯。

容裴說:“趙洋帶完這批人就要抽身參加今年的秋季聯賽,你可以考慮一下是跟趙洋過去,還是繼續留在原區和陶溪慪氣。”

陶安一喜:“我可以跟過去嗎?”

容裴說:“你自己去問趙洋。”

陶安立刻就忘了剛剛和徐浪發生的不愉快,興致勃勃地重新登錄演練平臺。

周續玉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聽著,見陶安又回到了平臺上,他朝容裴致謝:“謝謝你這麽幫小安。”

容裴淡淡地說:“不用謝,對我來說一個懂事的弟弟總比一個不懂事的弟弟要有用。”

曾經作為整個容家的唯一掌舵人,他深知一個被慣得無法無天的孩子對於家族來說殺傷力有多大。

既然陶安還能拉回來,那還是拉回來比較好。

周續玉被他不帶感情的敘述弄得一滯,他有些拿不準容裴的想法。頓了頓,周續玉遲疑地說:“小安現在是打心裏喜歡你這個哥哥……”

容裴哪會聽不懂周續玉話裏的未盡之意。

——周續玉是希望他在陶安面前不要用這種態度。

容裴微微一笑,說道:“別擔心,我明白小孩子是要哄的。”

周續玉被他的笑容晃得有點兒眼花。

他從小被陶家收養,做什麽事都謹小慎微,不敢稍有逾越,這麽多年來也只有在照料陶安這件事上還能有自己的堅持。

因為陶安這個小少爺頑劣歸頑劣,待人卻真得很。小時候陶安誤傷過他一次,當晚就特意別別扭扭地跑過來替他上藥,別別扭扭地道了歉。

在陶家那個地方,陶安是第一個把自己當成平等的人來對待的。

呆在陶安身邊的日子裏,周續玉也見識過形形色色的“大人物”。

可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像容裴這樣的人。

容裴知情知性,對別人的想法了如指掌;他可以毫不慳吝地給別人提供幫助、毫不含糊地為別人指明前路,可他在對別人好的時候,已經在心底劃下一條界線,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:“我是為了這個目的才這樣做。”

——似乎只要這樣一想,能否得到回應就不再重要。

這個人看上去雖然像火焰,真要摸到焰心處卻只有一片冰冷。

徹骨的冰冷。

周續玉心臟微微一縮。

陶安出事後他一直在幫陶安找出路,在攛掇陶安來找容裴之前他就仔仔細細地分析了對容裴做過的事,對於容裴的手腕、容裴的性格都非常了解。

他就是想利用這樣的容裴幫陶安重新站起來。

這種明顯的意圖,容裴怎麽可能看不穿?

周續玉突然覺得自己不太敢面對眼前的容裴。

周續玉臉色變幻不斷的神色全都落入容裴眼底。

容裴對這個一心為弟弟著想的年輕人很有好感,他最喜歡這種秉性好的人。

擡手拍了拍周續玉的肩膀,容裴笑著說道:“陶安的腿快好了,你已經不需要全天候照料他,有沒有興趣來我這邊鍛煉鍛煉?秋季是忙季,市政要招很多實習生。”

周續玉愕然地擡起頭。

容裴說:“我不會給你開後門,但是如果你自己考進來了我就把你要到身邊。記得韓定吧?我讓他帶你。”

容裴的語氣很平常,可周續玉聽在耳裏,總覺得有種別樣的感覺在心底泛濫開去,幾乎要把他淹沒了。

他竭力收起驚愕、穩住有些發顫的語調說道:“我會好好準備!”

容裴點點頭:“我上一下平臺,要是有人來了你叫我一聲。”

容裴登錄獵手的賬號,馬上就接到無數來自高競霆的騷擾信息。

他熟知高競霆的性格,哪會看不出這種頻繁騷擾下潛藏的暴躁與憤怒——高競霆最討厭別人失信於他。

容裴微微一笑,沒有立刻聯系高競霆。

他先找趙洋談秋季聯賽的事,然後轉到徽章內部替成員們解決這些天積下來的困惑。

等高競霆知道獵手上過平臺的時候,獵手已經再次下線了。

高競霆看著論壇那份徽章成員們整理好放出來的《每月答疑》,恨得咬牙切齒。

再看看底下一溜捧獵手的留言,高競霆拳頭都攥起來了。

有時間指導徽章的人,沒時間找他!

不不不,說錯了!

獵手還是找了他的,只是那個可恨的家夥在下線前一刻給他發來一句話:“最近有點忙,所以沒有找你,有機會再見。”

等高競霆反應過來,獵手已經不在線了。

這樣的事在接下來幾天又反覆發生了幾次。

高競霆一開始還巴巴地等著,最後才終於回過味來:獵手是在耍著自己玩!

他其實也不是非找獵手不可,這段時間他二叔公已經為他牽線找來很多陪練,再加上徽章接受委托後又給了他不少練手機會——在徐浪一次次加價之後徽章那邊甚至還把和“獵手”同一級別的幾個高手請了過來。

這種高強度的對練比之獵手那場指導戰要有用得多。

可高競霆這人一向愛犯倔,越是逮不著人他就越想逮住對方。

本來野狼軍團只是在陶溪的提議下倒騰出來的,現在他卻真的上心了,毫不猶豫地陶溪挪到一遍,接手整個野狼軍團。

接著他叫師弟郝英傑幫忙找了幾個管理人才,整出了完整的發展計劃,投錢招人讓他們把架子搭了起來。

高競霆的一連串動作把陶溪唬得一楞一楞。

他終於意識到高競霆根本就是只沈睡的獅子:在高競霆不在意的時候怎麽哄他都行,你哄他就信,因為那對他而言是無關痛癢的;可誰要是不小心踩著了他的底線,他立刻就會清醒過來,亮出鋒利的爪牙撲殺對方。

看著高競霆一邊部署著“野狼”的各項行動,一邊冷靜地埋頭研究獵手以前的戰例,陶溪有些膽寒。

誰要是招惹上這麽一個家夥,實在不是什麽好事。

不過跟著這樣的人做事,心裏倒是很踏實——他有實力,也有魄力!

陶溪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,於是更積極地向高競霆靠攏。

有個識趣又好用的副官在身邊,高競霆也很滿意。

他專心地籌備著自己的計劃: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個區的徽章分部逼到絕境,把“獵手”逼出來!

在整個演練平臺裏面徽章固然是個龐然大物,可落到一個區裏頭就沒那麽玄乎了。

傾盡全力來個一區之爭,高競霆還是有信心贏的。而且他已經把獵手和其他人對戰的戰例反覆分析過後,對獵手的戰術也有了全面的了解。

他在心裏演練了許多回,感覺只要找上幾個實力不錯的人一起挑戰獵手,贏面也不算小。

說幹就幹。

高競霆把指揮的位置留給自己的野狼、後勤的位置留給陶溪的銀狐,就開始在平臺上物色合適的其他人選。

這一找就找到了休息日。

容裴最近忙得腳不沾地,高競霆有好幾次連人都見不著,所以休息日前一晚他馬上就把自己整個人打包到容裴家。

管他什麽“獵手”,就算恨她恨得牙癢癢也沒阿裴重要!

好不容易抱著了人,高競霆主動向容裴匯報最近的事。

軍中那點事難不倒他,什麽都很順利;提起演練平臺那邊他就有些憤憤不平了,咬牙切齒地跟容裴抱怨:“那個獵手太可恨了,每次都是下線前才過來跟我說話,這麽玩有意思嗎?她給我等著,我會讓她後悔的。”

容裴唇角微勾:“你準備怎麽讓他後悔?”

高競霆說:“我會打敗她!”

容裴說:“他會在意被你打敗嗎?”

高競霆楞住了。

獵手從來不在意輸贏,不少打敗過她的人後來都成了她的朋友。要論實戰的話獵手絕對不是最頂級的高手,獵手的分析能力才是最出彩的,同樣的對局她輸過一回就絕對不會再輸第二回。

所以她的戰例才那麽受歡迎。

高競霆有點沮喪:“她不會。”

容裴再接再厲地忽悠:“獵手是徽章的人,自然以徽章成員優先。與其逼獵手出來和你對戰,還不如抓緊點把你的野狼發展起來。要是野狼能夠成長到連徽章都不敢輕視的高度,獵手肯定上趕著來和你做朋友。”

高競霆仔細一想,似乎也是這個理。

他點點頭說:“我明白了!”說完又很不滿地補上一句,“但她那麽可恨,就算她以後求著我我也不和她當朋友!”

容裴忍俊不禁。

高競霆不明所以:“阿裴你笑什麽?”

容裴摟過高競霆的脖子親親他的臉頰:“你這樣子簡直像個鬧別扭的小孩。”

高競霆猛地抱緊容裴的腰,惱羞成怒:“我這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小孩!”

他把容裴整個人攔腰抱起,俯身親上了容裴的唇。

容裴勾住高競霆的脖子回給他一個深深的吻。

然後兩個人摟在一起滾到了床上。

熱烈又纏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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